第五十二章生日

  谢姝咬舌自尽之后，我在家中对她寸步不移。
  一方面是害怕她再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怕谢姝突然离开。
  那个叫阿良的男人依旧会每天过来，偶尔给谢姝带一些早餐什么的。
  我不敢再忤逆谢姝，但也没有和之前一样出门闲逛。
  当那个男人来的时候我就会下楼，在一楼一直待着直到男人离开。
  晚上是独属于我和谢姝的时间，我并不愿意浪费。
  谢姝依旧是无视我，对我的话从不回应。
  “那我就今晚睡在这儿了。”我对着床上的谢姝说道。
  谢姝没有出声，我只当她是默许。
  随后我从隔壁房间抱出两床被子，在谢姝的房间打上了地铺。
  我不敢再对谢姝做些什么，就连每天睡觉也只敢浅眠。
  那天的场景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暗红的血液，流了很大一滩。
  那时我以为谢姝会因此死掉。
  事发的时候我想要送谢姝去医院，可谢姝却不愿意。
  就连我想要帮忙给谢姝止血，谢姝也发了疯一般让我滚开。
  我只能安抚谢姝的情绪，同时一步步往后退，保证自己不会再碰谢姝一下。
  当谢姝冷静之后，我才洗去手上沾染的已经干涸了的血液。
  直到血液已经完全止住，一整个垃圾桶里都是带血的纱布和纸巾。
  我走进房间想要查看谢姝的伤势，顺便将这些东西拿去扔掉，谢姝的情绪却又开始激动起来。
  最终我只好作罢。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不少食材和药品，拿回家的时候却正好看见那个叫阿良的人离开。
  我回到家，立刻去到房间查看谢姝。
  谢姝并无大碍，只是床头多了不少药品。
  也是从那天开始，谢姝不再对我说一句话。
  或许是害怕我真的杀掉阿良，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谢姝都是持默认的态度。
  而我也不敢做一些越界的事情，害怕那天的情景重演。
  所以我们这也算是互相制约着。
  “快到我生日了。”我睡不着，出声道。
  “十八岁。”
  “想好怎么过了么？”谢姝的声音突然从床上传来。
  她竟然没睡。
  这也是这些天来谢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不如就去那个农家乐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想要去那儿度假。”
  “太远了。”谢姝说道，“交通也不方便，晚上都回不来。”
  “没事，我有熟识的司机，保证吃过晚餐就开回来。”我立刻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嗯。”谢姝浅声应道，“睡吧。”
  我心中的喜悦仍旧难以消退，我还想起身继续跟谢姝说些什么，她却是直接转过了身，背对着我。
  我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我躺下之后，心中开始盘算计划着生日那天的一切。
  当我第二天睡醒已经快要到中午，谢姝不在房间内。
  我猛地清醒过来，随后急切地走出房间。
  却看见谢姝正在厨房炒菜，她回头瞥了我一眼，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
  结果下一秒便被溅出的油烫到手臂。
  “你怎么...？”我立刻走到厨房内准备帮忙。
  “饿了。”谢姝淡声说道，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被烫到的手臂。
  “把我叫醒啊。”我直接挤开谢姝开始做饭。
  “哦。”谢姝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回头却正好对上谢姝的眼神。
  我哽住，谢姝也淡淡地瞥开了视线。
  “他呢？”当谢姝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我开口问道。
  “出差。”谢姝随口应付了我一句。
  我更加难掩内心的高兴，可面上还是沉默地转身继续做饭。
  似乎事情的发展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我与谢姝贯彻了十六年的相处模式。
  谢姝依旧如同之前的十六年一样，对我冷淡疏离。
  只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感受得到，可无法言说。
  十七岁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而到了十八岁。
  梦醒了。
  饭做好之后谢姝来到厨房，也没等我直接开始吃饭。
  餐桌上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姝，而她却是直接忽略了我的视线。
  一桌子的菜除了谢姝做的那份，其余都是她爱吃的菜。
  “好吃吗？”我主动开启话题顺便给谢姝夹了一筷子菜，“多吃一点。”
  “嗯。”谢姝对此也只是应了一声。
  当天晚上我依旧是在谢姝的房间打地铺。
  2019年的10月16日。
  我早早地起床，开始出门采购第二天生日会用得上的东西与食材。
  我并没有熟识的司机，只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开出租车女人的。
  “一千块钱？？”那女人的面相有些市侩，眼神不住地打量着我。
  “嗯，明天你负责接送我，并且不能接其他的客人。”我点点头。
  “先给定金。”女人仍旧没有完全相信我。
  我直接先给了女人二百，随后让女人载着我去了市场，我便开始采购起食材与用得上的野营用品。
  几乎是跑了大半座城市，才将清单里的物品购买齐全。
  出租车停在巷子门口的时候，女人甚至下车帮着我将那么多东西搬进了家中。
  我出手大方，再次给了女人二百。
  女人精明，没有多问，只笑着将钱收下。
  “明天早上八点，来这个地方接我。”我说完后女人答应下来，随后我便关上了大门。
  上了二楼我便立刻去到谢姝的房间，发现她并未转醒后我松了口气，我走出房间同时开始准备做午餐。
  一直到晚上我还在准备明天的食材，不知道是昨天没有休息好的因素还是怎么样，我开始有些隐隐的偏头痛。
  我并未在意，仍旧十分兴奋地切着菜。
  谢姝洗过澡之后便回房休息，一直忙到十一点多钟，确认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我才去洗澡。
  晚上我也仍旧是睡在谢姝的房间，她关掉了小夜灯，想必是睡着了。
  我也没有多想，直接躺在地铺上，没多久之后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闹钟准时响起，我兴奋地起床，叫醒了谢姝。
  谢姝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眼睛似乎还有些红。
  “没休息好吗？”我柔声问道。
  “还好。”谢姝回应道，“只是眼睛不舒服，一晚上老是睡不安稳。”
  “你去洗漱吧，我来准备早餐。”我换好衣服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头依旧是有些隐隐作痛，我晃了晃脑袋，烧开水准备下面。
  我在厨房听见谢姝出了房间，然后是她洗漱的动静。
  我快速地下好面条，端上桌的时候我开始叫谢姝过来吃早餐。
  谢姝却是直接从我的房间走出，然后坐到餐桌前。
  “怎么去那个房间了？”我问道。
  “找了些东西。”谢姝说道。
  “什么？”我继续追问，“你跟我说，我帮你找。”
  “没事，我找到了。”谢姝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
  当我们两人收拾妥当了之后，直接出了门。
  我或许是高兴过头了，直接牵住了谢姝的手，当我反应过来后，谢姝也并没有甩开我。
  昨天的那个司机在巷子口等着，我一出来她便接过了我手上的所有东西。
  车慢慢地开出城，谢姝似乎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又或者是晕车。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要休息一会吗？还有很长的路。”我轻声询问。
  “没事。”谢姝喝了一口水。
  可没多久谢姝还是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到达齐云山庄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钟，老板将我们带到预定的包厢里。
  包厢很大，院子里还有凉亭可以供我们烧烤。
  我开始鼓捣着烧烤架，回头便看见谢姝将食材全部摆好在盘子里。
  “还有什么吗？”谢姝主动问道。
  “蘸料调料什么的在另一个大包里。”我接过谢姝手上的铁盘说道。
  谢姝点了点头，随后为我拿来了蘸料和刷子。
  我们二人分工合作，只是两人都同样地沉默。
  “你要不要试着烤一下？”我看着整理好食材的谢姝说道。
  “我不会。”谢姝说道。
  “我也不会。”我为谢姝让出一个位置，“试试嘛。”
  谢姝这才洗了洗手站到我的身边。
  我们两人又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一会我还订了生日蛋糕。”我开始没话找话。
  “嗯。”谢姝回应道。
  又没了下文，我摸了摸鼻子，想要继续说一点什么。
  “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谢姝突然问道。
  “我打算——”我的话还没说完，烧烤架中的炭火突然炸了一下。
  谢姝本能地躲开，手上的串掉了两根下去。
  “没事吧？”我立刻上前询问。
  谢姝看着自己的手，随后摇摇头：“没事，吓到了而已。”
  “注意一点，油不要弄得太多了。”我嘱咐道。
  “嗯。”谢姝点了点头。
  “你为我准备生日礼物了吗？”我笑着询问，想要多跟谢姝说一些话。
  “嗯，算准备了吧。”谢姝淡淡地回应道。
  “是什么？”我无比惊喜，之前并没有预想过谢姝会送给我生日礼物。
  “留在家了。”谢姝说道，“回家看吧。”
  “好！”我高兴地应下，随后开始专注手上的烤串。
  之后我和谢姝仍旧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谢姝的回应也一直不咸不淡的。
  “怎么样？”我将烤好的牛肉递给谢姝，“好吃吗？”
  “嗯，不错。”谢姝点了点头，“你自己也吃一些吧。”
  谢姝说完后我便像一个邀功的小狗一样，让她将我烤出来的所有串串都试了一遍。
  烧烤完之后我与谢姝便回到包间，我打包了一份烧烤送给外面等待我们的司机。
  山庄里的风景不错，我又租了两套渔具带着谢姝去到池塘附近钓鱼。
  一直到晚上，回到包间的时候却看见桌上已经上了菜，定的生日蛋糕正插着蜡烛摆放在中间。
  我十分惊讶，因为我并未交代工作人员布置包间的事情。
  我手忙脚乱地将渔具摘下，下一秒便听见谢姝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许愿吧，你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