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

  “小妧，你有什么顾虑跟我说好吗？”导演语重心长，“你为什么要一直躲呢？”
  拍摄一直都挺顺利的，两位主演都表现出来很高的职业素养，喻若青本就经验丰富天赋极高，息影多年也没有折损她在摄像头下的光芒，相比之下容妧虽然青涩但勤勉受教，态度端正不辞辛苦，惊喜经常从这个年轻演员身上迸发，想要什么感觉她甚至能更好地呈现，怎么就单单卡在吻戏上，一卡就是半天。
  喻若青一靠近容妧她就跟被相同磁极相斥一样弹开，好不容易人是按捺住了，眉头又开始跳，肉眼可见的抵抗。
  “……”容妧也不辩解，被卡了二十八次的她已经一脸木然中带着点死犟。
  喻若青在一旁倒是轻松，被容妧拖累也不恼，还有心情安慰鼓励她。
  “是不是不好意思？我们清场！”导演大手一挥。
  容妧赶紧摇头阻止，拍个吻戏都清场难免会落她耍大牌的口舌。
  容妧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天知道喻若青垂眸靠近的一瞬她幻视了季清成那毛骨悚然的心情，但凡换个人她都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可这个理由又不好跟导演明说。
  容妧对危险有着本能般的敏锐，在她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会感到危险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是感情还没培养到位吗？他看俩人平时想处的挺好的啊，特别是喻若青，照她清清冷冷的性子，她留在容妧身上的注意力已经算是格外关注了。
  “这样，给你们腾个房间，你们单独磨合磨合，等你们觉得行了再继续。”导演拍板。
  容妧就这样被和喻若青一起打包送进了拍不好吻戏就不许出来的房间。
  “喻老师对不起。”容妧垂头丧气，她也知道自己挺不礼貌的，表现出兴趣是属于肯定对方魅力的社交行为，是一定的社交礼仪，这个她明明很擅长的，就算是第一次认识的女性她都能处得一团和气，她天生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
  可她却彻彻底底拒绝了喻若青，她没办法对着那张和季清成相似的脸抱有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的轻佻想法，哪怕是在拍戏。
  容妧抬眼偷偷看了下喻若青，明明五官也没那么像，就是偶尔一眼看过去能让你捕捉到雷同的神韵，是面部比例相似吗？她们明明没有亲属关系，也许查她们线粒体会发现来自一万年前同一个母系吧。
  要不回去拜托季清成让导演把吻戏删了吧，反正激情戏都删光了再删掉吻戏也没什么吧，容妧胡思乱想。
  喻若青可以理解容妧，不如说容妧跟年轻时的她太像了，她也会因为顾虑爱人的心情而拒绝所有人，甚至不惜退圈，不过那都是太久以前了，可是理解不代表认同，结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反而对冥顽不灵的痴情生出嘲弄的心情，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容妧还是以前的自己。
  容妧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她不确定地看向喻若青，自己是不是惹她生气了？自己要怎么和她解释和她拍吻戏拍不成的原因呢？喻老师一直对她挺好的应该能宽恕她吧？
  可喻若青一步步逼近她，容妧连连避让，被喻若青逼到退无可退跌坐到椅子上，灯光打在喻若青身上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等等等等……”
  和季清成的压迫感不同，季清成是顶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没准在规划给你埋在哪块墓地，而喻若青就很明显的，在生气。
  “喻老师？”容妧瑟瑟发抖。
  “你这么做有意义吗？”喻若青冷声道。
  “我做什么了？”难道不是因为我没做什么您生气吗？容妧惊恐地看着喻若青，心说喻老师有什么不满意的您跟我说除了吻戏其他我们好商量，这样好吓人。
  “你坚持有意义吗？难道你以后都不拍吻戏了吗？”
  “我觉得可以……”容妧反而考虑了下喻若青的话，之前没想过是因为没听到过不拍亲密戏的演员，有了思路那她可以做第一个，大不了只拍没有亲密戏的本子或角色，反正只要季清成在，自己动用一下关系户的特权应该不难。
  喻若青看起来更生气了，她甚至上手揪着容妧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你有没有点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别人做决定！”
  我们是在谈这个吗？容妧眨了眨眼，“我是自愿的啊……”
  就是我是自愿不拍吻戏的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自愿职业发展受限，跟自己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死样子一模一样，喻若青推开容妧的脸，揉着眉心，“你不会后悔吗？”
  吊死在一棵树上你不会后悔吗？就算现在不会后悔十年后呢？你不会的话那我现在算什么？
  “不会。”容妧揉着脸笑得开朗，“我比较乐观，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我总觉得我选的就是最好的，就好像不管我怎么选，冥冥之中我想要的都会过来找我。”
  喻若青定定看了容妧一会，长长叹了口气，这人确实如自己所想从小得到了太多的宠爱，底子里埋着极度自我中心的价值观，大度和乐观是她自满的副产品。
  这一眼很复杂，容妧解析出无可奈何的意味，还有点像是……欣慰？
  容妧脸被喻若青捧起来，她欲起身蹿走，“喻老师！不是说好不拍吻戏了吗？”
  “你不想出去了？我教你怎么借位。”喻若青无奈道，“我们要骗过导演。”
  容妧拿看老戏骨的崇拜的眼神看她，年轻人太有生命力了给人一种很坚韧耐造的感觉反而让她生出一股子破坏欲，喻若青忍住狠狠揪她脸的冲动。
  “等等！”容妧突然叫停。
  喻若青停下，看着容妧在怀里摸了圈一无所获，遗憾道：“我想拍下来看看效果，忘记手机被导演收走了。”
  喻若青闻言，掏出一部手机递给容妧，“我让助理给我留的。”
  容妧惊叹着接过手机，不愧是老戏骨。
  最困难的拍摄部分终于过去了，难得的休假，季清成还在家里陪她，这种日子她能不能一直过下去，容妧坐在地毯上，靠在季清成腿边，快乐地咬下季清成剥好递到她嘴边的山竹瓣。
  好甜，好吃，容妧盘算着带点去剧组，不知道能放多久，季清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听说你和喻若青被关小黑屋了？”
  容妧惊愕地仰头，季清成戴着一次性PVC手套，拿着小巧的水果刀剃着果皮，刀尖闪过锋利的弧光，似乎有一丝杀气。
  “关了叁个小时。”季清成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