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两年后,你也会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过到时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今日不听的决定。”
好奇是人的本能,再加上贺令昭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弄的沈知韫心里有些凌乱。所以犹豫片刻,沈知韫终是开口:“什么。”
“你靠过来一点,既然是秘密,那就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
沈知韫依言靠过去。
贺令昭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染了一场小小的风寒,我祖母就那么紧张?”
说到这里时,贺令昭刻意顿了顿,然后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是因为我小时候,有位高人为我批过命,他说我活不过双十之年。”
沈知韫:“!!!”
四目相对时,沈知韫看见了贺令昭眼里的黯然。
沈知韫呼吸一滞。
活不过双十之年?那不是后年么?
“贺令昭,你……”
沈知韫刚起了个话头,原本还一脸严肃的贺令昭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沈知韫,你不会真信了吧?”
沈知韫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贺令昭戏弄了。
看着笑的直打滚的贺令昭,沈知韫又气又怒,她刚才简直是被人夺舍了,才会相信贺令昭的鬼话。
沈知韫抄起一个橘子砸在贺令昭身上。
“哎呦,开个玩笑而已嘛,别生气嘛。”
但回答贺令昭的,却是沈知韫头也不回的身影。
笑够了之后,贺令昭摸过沈知韫砸过来的橘子剥开,尝了一瓣。嗯,还挺甜。
第十七章
昭宁大长公主发话了,贺承安不得不从,贺令昭便过了个舒心的年。
往年贺承安与贺令宜都在北境,过年府里也只有三位女眷并贺令昭。今年他们父子留京过年,再加上贺令昭也娶妻了,所以定北侯府这个年过的是格外的热闹。
昭宁大长公主素日喜静,但今年却破天荒道:“过年就该热热闹闹的,让那些小丫头们都放开玩儿去。”
曹
姑姑领命出去,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侍女小厮们的笑闹声,期间还夹杂着炮竹声。
贺令昭见沈知韫时不时向外望,便猜她是想家人了,所以他小声问:“你们沈家年三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吃团圆饭,作诗对弈说文章。”
贺令昭立刻坐直身子:“……”
打扰了,告辞。
往年这个时候,席间只有他们四人人,今年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坐在主位上的昭宁大长公主脸上全是笑意,她将目光落在两位孙子身上。
“如今你们都成婚了,祖母就等着,看你们兄弟俩,谁能让祖母先抱上曾孙。”
这话一出,席间有一瞬的沉寂。
贺令昭反应极快,他立刻接话:“那还用说嘛,肯定是我哥他们了。毕竟兄长在前,我可不敢抢先。哥,你们先,你们先。”
贺令宜都被贺令昭气笑了,这小子,平常也没见他这么懂得谦让。
“无妨,我们是亲兄弟,你和弟妹抢了先,我这个做兄长的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你看看你,今年都十八了,却还是小孩心性,若做了爹定然会沉稳的。”贺令昭微微一笑,语气不疾不徐分析着贺令昭当爹的好处。
贺令昭眼皮一跳。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看见他爹和他祖母脸上,都流露出了这话好像有点道理的表情。
贺令昭觉得,他哥就不该去做武将,而是该去做言官,毕竟他那张嘴极擅蛊惑人心。
赶在他爹和他祖母开口之前,贺令昭先一步道:“我们俩年纪还小,不着急要孩子。倒是哥,过了年你可都二十三了,盛京跟你同岁的人,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也该抓紧了哈。”
说完,贺令昭一把拉起沈知韫,丢下一句,“我们吃饱了,去外面放爆竹了。”
沈知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贺令昭拉着出门了。
还没来得及回击的贺令宜:“……”
贺承安瞧见贺令昭如此失礼的举动,眉心顿时拧起了褶皱。昭宁大长公主却喜欢这种热闹:“过年就该好好玩儿,让他们去吧。”
贺承安这才没再多说什么。
甫一出门,一股寒风便迎面袭来,沈知韫顿时被冻的打了个寒颤,她当即挣脱开贺令昭,转身便要走,身后传来贺令昭幽幽的声音:“你要想继续听我祖母催你跟我生娃娃,那你就回去吧。”
沈知韫倏忽顿住。
都已经出来了,现在再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沈知韫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就见贺令昭抱着双臂,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模样。
沈知韫:“……”
“走,我带你放爆竹去,保准比你在沈家过的年好玩儿。”
沈知韫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侍女们耳尖听到了贺令昭的话,她们当即拿着炮竹跑过来。
贺令昭和小厮们在院中点炮竹,沈知韫和侍女们就站在廊下看他们放。
噼里啪啦的爆竹炸开了一地红屑,照亮了一张张欢喜雀跃的脸。贺令昭不经意抬头时,就看见沈知韫站在人群里,她捂着耳朵,唇角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们两人没玩一会儿,就被昭宁大长公主遣人叫过去了。
用过年夜饭之后,他们阖府便开始守岁了。昭宁大长公主上了年纪,贺承安夫妇劝了好几回,让她回去先歇着,他们晚辈来守岁。
但却被昭宁大长公主拒绝了。今儿过年,难得儿孙都在,昭宁大长公主想同他们多待一会儿。
贺承安夫妇见劝不动,便只得陪在昭宁大长公主身侧。
而贺令昭是个闲不住的。
他觉得枯坐着无聊,便让小厮翻出他们小时候的木剑,非要与贺令宜切磋武功。
程枝意见沈知韫目光落在贺令昭身上,以为她是在担心贺令昭,便小声道:“弟妹你不必担心,夫君下手有分寸的,不会真伤到二郎的。”
沈知韫轻轻颔首。
贺令宜跟贺令昭是亲兄弟,她倒不担心贺令宜会伤害贺令昭,她只是惊讶贺令昭这个纨绔竟然会武功。
等到他们兄弟二人比划起来之后,沈知韫眼里的惊讶更深了。
虽然她看不懂,但贺令昭的武功,似乎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今日是过年,贺令昭一面是一时手痒,另外一方面是想让他祖母对他的身体安心,所以他才会提出跟贺令宜切磋武功。
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贺令昭一个眼神,贺令宜便知他在想什么。
所以到最后关头时,贺令宜故意漏了个错,想让贺令昭取胜好讨昭宁大长公主欢心。却被贺令昭看出来了,贺令昭直接收了木剑,傲娇道:“我累了,下次再比,今日就当是平局好了。”
贺令宜:“……”
他们兄弟二人的切磋贺承安悉数尽收眼底,见最后关头,贺令昭并未得寸进尺,仗着贺令宜放水就直接取胜时,贺承安对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顿时有了几分改观。
贺令宜与贺令昭兄弟二人没分出个胜负俩,贺令昭便非要撺掇着沈知韫和程枝意对弈。
程枝意的父亲,曾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程枝意亦是名门闺秀,对弈于她而言,自是不在话下。
贺令宜见状,便笑着道:“既然二郎都这般说了,夫人不妨与弟妹对弈一局,不论输赢,权当玩乐了。”
“怎么能不论输赢呢?不行,我们俩没分出胜负,你们俩得替我们分出胜负来。”贺令昭在旁起哄。
程枝意迟疑片刻,看向沈知韫。
自嫁进侯府之后,沈知韫便未曾与人对过弈,今夜既说到这里了,她便也应允了。
很快,棋盘就摆好了。
沈知韫与程枝意相对而坐,两人各执一子。贺令宜与贺令昭兄弟二人,各站在自家夫人的身后。
昭宁大长公主见他们晚辈玩闹,非但不阻止,反倒还让女官拿出一枚玉佩做彩头。
盛京没有宵禁,今日又是过年,外面的喧嚣热闹声,时不时便传了进来。
贺令昭虽然是个纨绔,但他在太学时,有棋博士教授棋艺。他虽不精通此道,但勉勉强强能看看懂棋局。
程枝意平日温柔内秀,再加上对弈之前,她便柔柔同沈知韫说,“我棋艺不精,还请弟妹手下留情”。可真到对弈的时候,沈知韫才发现,她被“棋艺不精”的程枝意杀了个片甲不留。
看着怎么下都是个死局的棋面,沈知韫痛快认输了。
“唉,我原本还指望你帮我扳回一局,结果没想到,大嫂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下棋高手呢!真是失策了。”贺令昭故作一脸苦恼的表情,“早知道,我应该提议,让大嫂和你比作画才是。”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就在满堂哄笑时,外面突然遥遥传来了浑厚的钟声。堂中有一瞬的沉寂,但很快昭宁大长公主便吩咐道:“快开门窗。”
守在外面的侍女们立刻将门窗打开。
再门窗打开的那一瞬,漆黑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道光芒点亮。下一瞬,那一道道光芒在夜空中炸开,宛若无数飒踏而来的流星,将耀眼的光芒撒向人间,整个盛京瞬间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在迎接元日的到来。
沈知韫正专注看着外面的烟花时,身后突然传来贺令昭的声音:“沈知韫,新年好呐。”
沈知韫吓了一跳,倏忽回头,贺令昭已经同贺令宜说话去了。
这场盛大的烟花过后,昭宁大长公主给儿孙们发了压岁钱之后,便坐着轿椅回公主府了,剩余他们众人也都散了。
回到院中屏退下人后,沈知韫便径自躺下了。
如今贺令昭没再打地铺了,而是睡在了榻上。子时过后,外面到处便陆续传来炮竹声。沈知韫很困,她拉住被子正要蒙头睡时,贺令昭却突然叫她。
“沈知韫,我都向你拜年了,你怎么不向我拜年啊!这不公平。”
“我又没让你给我拜年。”沈知韫道。
贺令昭开始耍无赖:“我不管,我向你拜年了,你就得礼尚往来向我拜年。”
“你还知道礼尚往来这个成语呢?”
贺令昭蹭的一下坐起来:“沈知韫,你今晚不想睡了是不是?”
沈知韫:“……”